□ 实习记者 马尤翼 记者 赵婧
“张叔,最近生活咋样?有啥不顺心的事儿没?咱们拉拉话。”4月7日,榆林市绥德县满堂川镇人民政府综治中心主任、“说事堂”成员贺红飞到东风村刘家岔入户走访,在倾听村民烦恼中发现矛盾“苗头”。
“说事堂”是个什么来头?就是让群众遇到问题有地方“找说法”、发生矛盾有平台“来评理”。最近,满堂川镇“说事堂”开展全镇矛盾纠纷大排查工作,贺红飞开玩笑地称其为上门“找事”,一旦发现“苗头”,“说事堂”成员第一时间介入,根据矛盾性质分类施策、抓早抓小,把矛盾纠纷化解在萌芽状态,确保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镇。
“别小看这上门‘找事’,先拉拉话能把矛盾化解在源头。”贺红飞说,调解矛盾纠纷最重要的就是得到群众的信任,这种信任是跑出来、干出来的。
满堂川镇“说事堂”自2018年创立以来,已探索形成“揽事接事、理事定事、议事说事、访事查事、论事档事”十事工作法机制,选聘了102名有法律基础、经验丰富、群众信赖的乡贤能人、乡镇干部、司法所工作人员、“三官一律”等调解能手担任说事员,打造依靠群众化解矛盾的“服务站”。
“农村的事儿大都不复杂,就是‘难缠’。”贺红飞说,乡亲邻里之间磕磕碰碰在所难免,矛盾纠纷往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处理得好,双方握手言和,皆大欢喜;处理不好,酿成祸端,民事纠纷变成刑事案件。
在满堂川镇“说事堂”,有一个特别的“点菜式”说事。贺红飞打趣地说,当事人拿着百位说事员名单“点菜”,想让谁说就谁说,即使不在说事员名单中,也可根据当事人诉求调动说事。根据说事主体,分为群众说事、法官说事、干部说事;根据说事地点,分为镇村“说事堂”说、田间地头说、百姓炕头说、电话专线说;根据说事内容,选取3至5名说事员组成“说事工作组”进行“一事一议”。
在满堂川镇,谁能让双方当事人都服气?从事人民调解工作20余年,自“说事堂”创立就一直担任堂主的张贵军,就是最让人服气的调解能人。因为镇上人口口相传“有事你就找老张”,“说事堂”就被群众亲切地称为“老张说事”。
“老张,你可要断下这个案,我俩说好不结婚了,但我给她买了9000块的钻戒,转账2万多,她可得还给我!”“真是笑话,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要回去的,不可能!”……
2024年5月,当事人李某与张某走进满堂川镇“说事堂”,气冲冲向老张讨说法。老张不慌不忙地把当事人带到“说事堂”评理墙前,先让二人对照墙上提示回答几个问题:“您能否换位思考问题?”“您能否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等到双方当事人情绪平稳后,再开始下一步的调解工作。
听完他们各自陈述后,老张说:“你们好了一场,婚姻不成人情还在,以后各自还要找对象,都在一个村儿,闹得难看了,传出去对双方都不好,各退一步咋样?”经过老张和“说事堂”专班人员2个多小时的劝解,双方当事人就返还彩礼一事达成调解协议,张某当场向李某返还戒指,李某自愿放弃要求张某返还2万余元的诉求。
此次调解专班人员中,还有双方当事人的亲戚长辈、好友闺蜜。“我们让村民说事、亲朋说情、乡贤说德、干部说理、三官说法,只有当面锣、对面鼓一起‘打帮说’,才能说到当事人心坎里。”老张说,解决矛盾纠纷就像“撬开石板缝缝找根源”,刚开始当事人大多不会直接把话说明白,得旁敲侧击,了解真正怄气的点才能一击即中。
在一起因土地占用产生的纠纷中,老张向其中一位当事人打出“感情牌”:“远亲不如近邻。你有个小病小灾的,儿女不在身边,不得靠好邻家?!”接着,他又抓住另一位当事人的党员身份劝说道:“大家邻里邻居的,你作为一个老共产党员,更应该明白道理作出表率。”
“调解结束后,二人握手言和回家了。”老张自豪地说,每次调解后,得让双方当事人不光嘴上答应,最好还得有肢体接触,“这是最直接反映两人关系的方式,得让他们握个手、拥抱一下,看他们不抗拒肢体接触了、眼神和善了,我才算放下心了。”
解码“枫桥经验”,激活基层治理“一池春水”。据统计,满堂川镇“说事堂”累计调解邻里纠纷447件,代办服务事项3600余件,解读惠民政策1978条,解答疑难问题576个。2022年10月,“说事堂”乡邻解纷工作法入选“全国社会治理创新案例”;2023年11月,中央政法委在全国范围评选出104个“枫桥式工作法”单位,绥德县满堂川镇入选。
“‘说事堂’有场所、有人员、有制度,通过讲法、讲情、讲理,把诉源治理的重心放在‘抓前端、治未病’上,有效破解了一批基层治理难题。”绥德县司法局副局长张羽说,“持续推广‘说事堂’特色诉源治理品牌,有效保障了县域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
如今,“说事堂”已成为绥德县解决群众急难愁盼问题的“金钥匙”。截至目前,绥德县已在县、镇、村和社区设立“说事堂”357个,他们的做法在榆林得到全面推广,现已打造出老高调解室、“佳里·好商量”、郭维德调解室等一批口碑好、专业性强的特色调解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