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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平:只要全身心投入就不觉得疲惫
傅平正在修整微缩版战车的车轴 □ 实习记者 刘凡銆 文/图
  “实验如果还不理想,就继续尝试。”10月7日,今年68岁的傅平身着深蓝色工作服,站在一台电刨前下木料,他不时抬起木料,微闭起一只眼睛观察木料角度是否在一条水平线。确认无误后,将木料放入提前烧开的水锅中,盖上锅盖,在锅盖上方铺一层塑料布,用重物压实透气的四边,以防水蒸气溢出,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取出木料放入模具中揉弯,以备复原古战车之用。
  这是傅平和外甥李府容做的第六根车轼,前五次实验中,因木头的材质或揉法问题,始终未能达到标准要求。他们复原古战车的每一步都是在尝试和摸索中进行的,实验中但凡出现细微瑕疵,他们都会想尽办法寻求更好的制作方式。“匠人的本能就是精益求精,每次攻克一个技术问题,舅舅脸上都会露出喜悦的笑容。”李府容说。
  傅平出生于车木匠世家,是“礼义成”木匠铺第五代传人。他10岁左右便帮祖父扶板凳、拉下锯、熬胶、凿卯、推刨子、拉钻子。15岁初中毕业跟随父亲学艺,掌握了多种车辆农具的制作工艺技巧,运用现代数学、物理知识解释和校正了关于车木匠活路的经验性口诀,改进了不少活路的传统工艺。慢慢地,他心中就埋下了传承祖业的心思。
  天不遂人愿,在上世纪70年代末,现代运输及农用机械开始广泛使用,传统车木匠行业逐渐变得萧条,傅平不得不暂别车木匠行业。这期间,他创办过木器厂,也从事过建筑业,但每逢想到先辈的车木匠技艺就此搁置,他始终难以释怀。“2003年,在装修新买的房子时,我特意在玄关处做了一个木制车轮模型,以此来寄托我的怀念。”他说。
  2012年,傅平重拾旧业,先后拜访了父亲的几位在世门徒,撰写了《礼义成木轮大车制造法式》用于指导造车,扩建了木工作坊,做好了搜集增补工具、选材备料等工作,两年后,“礼义成”木匠铺终于重新开张。之所以取“礼义成”这个名字,“礼”是社会通行的法制规范和伦理准则,“义”是有利于人,而“成”则是指成就家业。傅平的心愿就是将勤奋和恭谨精神传承下去。“重开铺子不是为了生计,而是传承祖业的情怀一直在支撑着我。”
  重操旧业后,傅平打造的第一辆车是木轮大车,这辆大车全程用原生态手工方式完成,主体采用卯榫结构,共计200多个工时。“只要还不瞌睡,我就继续做活。”他说,慢工出细活,要遵循老规矩才能做出精致的成品,虽然耗费的精力和体力甚多,但只要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也就不觉得疲惫了。
  今年7月,傅平和李府容耗时一个多月完成了一辆战国时期楚国晚期的古战车木活,即将加装战车上的青铜饰件。这件古战车作品的前期调研工作就历时三年。“其中轮毂的数据是最大的问题。”傅平说,他们先后查阅了十余部书籍,光《考工记》就翻烂了两本,后来得到中科院自然史研究所的关注,并全程提供了相关数据分析和支持。“只要能完美复原这辆古战车,再多的努力都值得,发扬工匠精神就要在曲折之中坚守初心。”他说。
  傅平对车文化的研究同样深入,弘扬车文化也是他做工的情怀。他认为,车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车文化渗透于人类历史进程的各个方面。如“轫”指的就是车的轫木,本义为拿掉支住车轮转动的木头,使车启动,借指出发。“发轫”一词延伸为事物的开始、一项工程的开始,作者的第一本书即为“发轫之作”。
  “如今,我的两个孙子也嚷嚷着要和我学木匠,拿着我做的木斧和木锤在手中比划。”傅平笑着说,重开铺子后,当年的乡亲朋友互相奔走相告,陆陆续续来工匠铺拜访,一起回忆旧事、话些家常。
  在今后的日子里,傅平将继续研究制造不同的车辆农具,撰写相应的制造法式,收集散落于乡间的旧制车辆农具,培养传承技艺的学徒,把一身车工匠技艺流传后世。“我会竭尽所能将技艺传承下去,使后辈们感受到先辈的技巧和智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