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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梦,永远的梦
  □ 吴建
  因为搬家,让我又一次触及那一摞初为人师时的教案。拂净那些积落已久的浮尘,再漫不经意地一页页“哗哗”翻动时,竟又恍惚看到了那些暌违已久的学生。于是,在新村小学初为人师的种种记忆,便一点点浮现于我的脑际。
  背着简单的行囊,第一次来到新村小学是在一个秋天的开学之际。踏进校门,年过半百的老校长带着乡里人的淳朴笑呵呵地迎了过来,一种暖意便打心里幽幽地滋生。午餐的时候,学校里的九个教师围坐在一张枣木做的闪着红光的圆桌上吃饭。三盅老酒下肚,老校长脸庞酡红,话匣子也打开了:“咱这九大员全是民办的,土老货,日后咱这村小就指望你挑大梁了!”老校长的话让我顿感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了学校。走上讲台,面对着台下几十个稚气天真的孩子,望着他们那一双双渴盼求知的眼睛,听着“老师好!”这清脆整齐的童声,我的内心激动万分。
  村小的孩子心灵好美好美,一朵朵绽开的笑容、一颗颗闪烁明亮的眼睛、一声声甜甜的问候,常常激起为人师的灵感——有时把他们领到水杉林里,看阳光洒在林叶间斑斓陆离的剪影;有时把他们集中到花圃里,与他们一起采撷花蕊,吮吸甘露,有时把他们打扮成课文中的大灰狼、小白兔、丑小鸭,在讲台上摇摇摆摆、大喊大叫……
  白天和学生们泡在一块儿,嘻嘻哈哈,晚上学校里就剩下我一人。夏天的傍晚,我常在河边走走,看一池的荷花亭亭玉立,清香浮动,情不自禁地吟上一段《西洲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转一圈儿后便回到宿舍,拧开台灯,那橘黄的光照得满室温馨。斜靠在床边,抽出书架上的书,和巴尔扎克、黑格尔、鲁迅等大师交流对人生、社会和文学的看法,倾听他们那充满睿智的思想哲理,体会他们博大精深的生活见解,此时,思绪就像氤氲朦胧的灯光轻漫飞扬……
  村小的教师工作没有惊天动地、轰轰烈烈,有的只是艰辛苦寒、繁杂忙碌,但我自从登上讲台,就爱上了村小,爱上了村小的孩子。多少次,我撑着一柄小油伞,为一群群孩子遮风避雨,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多少回,我脱下棉衣罩在学生身上,自己却冻得瑟瑟发抖。
  日子在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中飞快地奔跑。转眼一学年结束了,镇里决定调我到镇中任教。消息传来,老校长想挽留,又怕耽误我的前途。临别,握着老校长那双榆树皮似的大手,看着孩子们那依依不舍的眼神,热泪盈满了我的眼帘。
  岁月无情,如今,我年近花甲,在育人的沃土上辛勤耕耘了四十个春秋,也许是我太钟情于教师这个职业的缘故吧,县电台、报社要调我去做记者编辑,我都婉言谢绝了。朋友劝我:“凭你的水平能力,干什么不比教师强?”我说:“一想起村小那些质朴的孩子,我心里就对教育事业充满眷念之情。”是的,几十年了,许多事情早已忘却,唯独初为人师的那段生活永不褪色。我真庆幸当初选择了教师这份职业,让我从此构成了人生坐标,拥有了丰富的人生,在我人生的每一个驿站,我的耳边总是回荡着孩子们清脆、真诚的问候和祝福:“老师好!”